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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间谍》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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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走了,留给妻子一个热吻,留给还在熟睡着的儿子一把银质刀柄的小刀,还给两个月后才出生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名子:林琳。他象往常一样,怀着必胜的信念踏上了征途。

一刻也没耽搁,林强来到海军基地,见到了基地司令,司令员已经接到上级通知,为他准备好了一艘快艇,一整天时间就把他送到了珠江岸边。上岸后,他乘车来到了广州市公安局,没有通,径直走进局长办公室。

广州市公安局长对于林强的到来显然感到了些惊讶,国为他知道若没有十分重要的案情,部长绝不会让这个重要的人物派出来,这就是说广州这个他管辖的地方要出大事。他委实有点紧张了。不过,在林强没有开口询问和了解的时候,他是不应该打听什么的。于是,他客气的让林强坐下,自己则冷冷的准备洗耳恭听。

“有没有台湾黑鲨的情报?” 林强推开秘书送来的高级香烟,直截了当的问。“黑鲨?”公安局长只是从零星的档案材料中知道这个国民党特务,自己还从未和他打过交道。于是慢慢摇摇头。

可以及时在各大重要目标布置下天罗地网,以捕获黑鲨。不过目前他确实还不掌握黑鲨行动的目的,像黑鲨这样的高手来广州绝不会是只干干炸个电站,烧个仓库之类的勾当。

“咱们研究一下黑鲨可能出现在哪几个重要目标吧?"

林强坦然下来后,才点着了一限香烟,望着对面墙上的广州市区地图。

公安局长正想开口,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抓起耳机,听了一会儿后,立即向林强报告:“十分钟以前,深圳界河边发现偷渡者脚印,警犬跟踪到公路,脚印消失,说明偷渡者已搭上来广州方向的汽车,按以往惯例,现在应展开全面搜索,使敌特无立足之地,这样也就不可能进行活动了。”

林强从公安局长的眼神和语话中感到了对自己不信任的成份,甚至有些嫉妒和轻视。公安局长有四十多岁,资格很老,特工出身,经验丰富,破过不少案子,理所应当看不起这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同行。可这位林强,若论职务偏偏比他高整整一级,公安局长的确不太心甘情愿服从他的领导,明里暗里透出不快之情。

林强并不愿因此而和公安局长闹翻,搞这种工作的绝不能意气行事,他做出很尊重他的神态,客气地说:“那就按你们的惯例行动吧。”

公安局长按了一下宽大写字台上的红色按钮,两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和二十多辆三轮摩托紧急出动了。

公安局长大声笑笑:“别说一个黑鲨,就是十个黑鲨进了广州,也别想再从我手心中溜出去,保证一网打尽。

林强不想埋怨公安局长,也不想指责他的狂妄。公安局长没有和黑鲨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个特务和狡猾、阴险。而林强知道,这个从深圳界河过来的偷渡者绝非黑鲨,这个入境者只能说明黑鲨已经从别的地方进入了广州市区,这是黑鲨声东击西的把戏:让公安人员全力搜捕这个非法入境者,而他在疏漏的空隙间从容行事。

林强仍掉手中的烟头,站到窗前凝视着窗外不远处的越秀山和高高低低的房屋,沉默了好一会又问:“这里有没有这几天的每日治安情况简报,我想看一些。”

公安局长按了一下黑色按钮,刚才给林强递烟的年轻女秘书走进来。

“小朱,把这几天的每日治安情况简报给林强同志送来。”公安局长命令着。

叫小朱的女秘书很快取来了林强所需的资料,放到他前面的茶几上。

这是每个公安局都必不可少的一份简报,它收集了每天局管辖范围内所发生的每件案件和破案结果,可以一目了然地了解区域内的全部治安情况。

林强慢慢地翻看近几天广州市发生的案情:抢劫、情杀、强奸、偷窃、失火、溺水……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起全家自杀案上。这个案子是昨天发生的,自杀者是军区食堂的管理员和他的妻子及一个小女孩。

林强眼睛咪了一下,小声的问站在一旁的小朱秘书:“请问这是部队内部发生的案子,怎么会登在公安简报上?”

女秘书恭敬地回答:“因为管理员的妻子是地方上一个药店的售货员。”

林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接着问:“这一家为什么自杀?"

“据军区保卫处讲,这个管理员严重失职,造成一起大的食物中毒事件,有六十多名在大食堂吃饭的干部位进了医院,大概他怕对自己处理的后果难以接受,就自杀了,而且毒死了妻子、女儿。”女秘书回答的很明了。

林强的心颤动了一下,涌出某种预感,就是在“这灵魂的启示下,使他能够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智慧和信心。”他吩咐女秘书:“请你尽快给我搞到一份住院人员的名单和他们家属的情况。我现在上街去转一下,大约十二点钟住进珠江旅社,到时候你来珠江旅社找我。”他不愿意往进公安局的招待所,也不想在大宾馆招摇,他怕被更多的人知道他来到了广州。

公安局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他确实看不起这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男人。这个似乎名气很大的反间谍能手对潜入者的事不闻不问,却关心起军区食堂的事来,难到被他视为恶魔的黑鲨,冒险来广州就是为了让部队的处长、科长们在病床上拉十天半个月肚子吗?

林强没有理会公安局长的蔑视,向他告辞了,又盯嘱了女秘书一句,便走出公安局大楼,来到阳光明媚的大街上。

在林强眼睛中,广州变化并不大,建筑大都还是老样子,木结构的二层楼,屋檐伸出很远,为了遮挡常常突如其来的雨水;人们还都是穿着肥大衣衫,拖着木拖鞋,在法国梧桐的绿荫下慢悠悠地走着。就是在这座南方的城市里,他第一次和国民党特务黑鲨打了交道,并互相感到对方身手不凡,产生了有朝一日要彻底战胜对手的渴望。这种渴望一直烧灼着他的心。

 

林强默想着,回忆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那座他曾战斗过的法式建筑。现在,这个院子住的是军区的一位首长,听说也是位参谋长。林强觉得有点可笑,历史中的巧合真的是太多了,以至于产生了一种神秘感。

他看看手表,然后快步走向珠江旅社。这座旅社就是他冒充逃亡学生时住的公寓,他在这里已经定下了一个房间。

中午十二点整,公安局女秘书小朱便装来到他的门前,轻轻敲了敲,听到林强请进的声音,推门走了进去,递上他要求搜集的一切材料。

林强温和地一笑:“你先坐,吃水果。”他递过去一串香蕉。

小朱“嗯”了一声。

林强极其迅速地把材料浏览了一遍,仰头略微沉思了几秒钟,冲小朱说:  “小朱同志,我想再请你帮个忙。”

女秘书虽然相貌普通,而且由于过份严肃而略显老成,但对很有男子汉气质的林强还是颇有好感构。她不太喜欢她的局长总摆出老资格的习惯,因而也不太满意自己的上司对林强的轻视态度。

“什么事?请说吧,我一定尽力相助。”小朱使劲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认真。

“我准备住进军区医院,以拉痢的症状和中毒的干部们住在一起。你能不能作为我的亲属每天去探望我,这样有事好及时联系。另外,这事你先不要跟局长讲。”林强很信任地望着女秘书。

女秘书略想了一下,欣然说:“那,我就暂时做你的妹妹吧。”

“不,应该暂时做我的妻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军人住院会没有妻子来探望吗?那一下子就会被人怀疑了:“林强善意地嘲笑着,手上为女秘书剥了一支香蕉。

小朱的脸有点红,不知是因为主意没出好而害臊,还是因要做林强的暂时夫人而不好意思。不过,她不反对林强的提议。

当天下午,林强穿着一身借来的军装住进了军区总医院的内科病房,他是通过军区保卫部的老战友达到这个目的的。在内科病房里,他正和那些食物中毒的干部们成为邻居。

晚上探视时间,女秘书小朱提着桔子、香蕉来看望“丈夫”,“丈夫”没有向“妻子”发布任何指令,只是闲聊了几句天气之类的琐事。

“妻子”走后,林强借着散步的机会,观察了一下食物中毒的人们住院的情况。大部分处长和科长都是两人一间,只有三个人住在单间高干病房内,一个是副参谋长,一个是情报部部长,一个是保密室主任。林强之所以急切地住进医院,就是为了盯住这三个目标。他很自信,黑鲨一定是冲这三个目标而来的。当然,他也不排除另外的可能,不过那些目标,都会有公安局长去监视了。

一连三天,医院里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大部分食物中毒的人已经痊愈出院了。但林强的三个目标既没有好,也没有严重下去。林强的心紧缩了一下,马上联想到经常在走廊中走动的医生或护士中有人在控制那三个关键人物的病情,使他们不能及早出院,以便从中进行什么暂时还无法知道的勾当。看来前途并不太乐观,林强的怀疑对象一下子扩展到所有出入这里的人。

又到探视时间了,小朱穿着连衣裙来到林强床边,向他使了个颜色,林强便坐起来,让“妻子”扶着,慢慢走向花园。他身体确实也有点衰弱,因为住进医院后,为了让住院部的医生护士不产生疑问,他悄悄吃了泄药,一天拉了七、八次。

花园里人不多,小朱低声报告着:“这两天广州市区内接连发生几起案件,炸沉三千吨货轮一艘,火车出轨一次,在破坏电站机组时一名派遣特务被抓获。此人供认是黑鲨组的,并交代此次黑鲨出动的目的是扰乱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庆祝。”

林强知道这完全是黑鲨抛出的烟雾弹,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听着,以从这迷乱中更准确地判断出黑鲨真正要袭击的目标。

小朱犹豫了一下又说:“局长对你突然失踪非常不高兴,他认为你没有积极参与破案。”

林强笑笑:“以后我再向他解释吧。也许等有了结果就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两个人说完正事,又慢慢转回病房中。

此时,林强把各种资料聚拢在了一起。这其中还包括军区食堂管理员一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情况同样是军区保卫部的战友告诉他的。他几乎可以断定:黑鲨的目标十有八九是军区的高度机秘情报。

坐在病室里,看看邻床的病友也出去散步,林强正想向女秘书小朱最后交代几句什么,忽然听到隔壁副参谋长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很小,无法听清。他慢慢挪过去,想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但又出其布意把女秘书轻轻搂在怀中,脸俯在她耳边迅速说:“别动。”

小朱先是一下子面红耳赤,但马上又沉静下来,因为她听见门轻轻响了一下。

随即,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军医走进来,看见这种热烈场面,道了声:“对不起。”

林强也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放开小朱,站起来,拉拉衣襟,捋捋头发,才平静下来问:“医生,是查房吗?”

女军医脸色严肃地点点头,给林强量了量血压,可目光却扫视着女秘书说:“不拉了吧?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林强一下子兴奋起来,高兴地拍拍女秘书小朱的手:“看,没骗你吧,明天我就可以回家了,准备迎接我吧。隔壁那位真倒霉,现在还不停地拉,这是谁来探望,这么大声说笑,不顾及别人。”他故意表现出点不满。

女军医边往外走边说:“副参谋长的女儿和男朋友,别人谁敢!”

林强等女军医拉好门,立刻示意小朱注意外边动静,自己则悄悄从窗户翻过去,踩着下面窗户的雨塔,挪到高干病房窗边,小心地抬起头,凝神望去,只见副参谋长靠在摇起的病床上,对面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军人。女的娇小秀气,男的瘦高文静。他们正在和副参谋长说着军区里的事情,副参谋长连连点头。

林强愣了一下,但马上冷笑一声,心说:“哼,胆子够大的,在以牙还牙吗?”

是的,林强已经明白无误地看出那个高个子男军人正是黑鲨。由于化妆,黑鲨鼻子高了些,眼睛大了些,发型也变了样,脸的肤色更白皙了,一班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林强哪能认不出?不论黑鲨怎样乔装打扮,他那双眼睛和眼睛里目空一切的神情是改变不了的,林强所渴望战胜的正是这样神情的敌手。他回想起当年自己就是从敌参谋长女儿手中搞情报,没想到几年后黑鲨也用同样的方法来回敬了,真是一报还一报。

林强悄悄退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枕下抽出手枪,走出去,来到副参谋长的房间,镇静自如地敲了敲房门。

里面说了声:“请进。”

林强毫不犹豫,猛地推门进去,站好一个准备搏斗的姿式。然而,他再一次愣住了,屋里竟然只剩下副参谋长一人,这前后还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

好狡猾,林强不得不承认这点。他明白肯定是谨慎万分的黑鲨已经发现有人偷听,甚至已经觉察出又是死对头林强了。

“找谁?”副参谋长还在刚才的兴头上,对于不速之客很是不满。

“对不起,走错门了。”林强客气地点点头,疾速转身出门,大步冲到楼下,但黑鲨早已人影全无,不知去向。他只好扫兴而归。

回到病室,林强果断地对小朱命令道:“小朱,你马上去副参谋长的家,盯住他女儿不放,并尽快了解她都跟什么人来往。尤其要了解她什么时结交的这个男朋友?”他对这点确实不太理解,莫非黑鲨已经潜入广州一段时间了?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迅速就成了副参谋长女儿的男朋友。

女秘书接受任务后走了。临走时,她的脸庞还有些发烧;因为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拥抱,而且是一个颇有风度而又坚强的男人。不过,他也很难受,因为第一次被男人拥抱竟然不是为了爱。

林强可一点没往这方面上心,为了工作,为了成功,他一切都可以牺牲,因而为了掩护身份而没有任何邪念地拥抱一个女人是不会使他大惊小怪的,不过,此时他还是有些烦躁不安,因为他预感到暴风雨即将卷进病房里来,接触站该开始了。

他已经发现了敌手,像一个猎人发现了狼。而对方也觉察了他,像一只鲨鱼闻到了血腥。

林强不能坦然地睡觉了,他整个身心都投入了全面戒备之中,就像在成都的那间房子里守夜一样。静静地躺着,却比站着都还警觉。

这个季节在广州多是晴夜。病室的蓝色窗帘被拉上了,渗进的月光变成淡淡的朦胧,树影印在窗帘上,时时摇动,似乎有人站在窗子上做吓人的鬼影。

林强一动不动,等待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夜半时分,即使那脚步再轻盈、小心,林强还是听出有人到了门前。病房的门是不能锁的。随着门把的拧动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林强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下午突如其来查房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军医蹑手蹑脚走进来。她手里握着一个注射器,在阴冷模糊的光线中,像一个白乎乎的女鬼一样令人可怖。

他先来到林强的临床张望了一下,确认那个病人在酣睡,轻轻点了点头,林强知道那人已经由于吃了以治肚子的名义下的安眠药,一夜不会醒来了,而他则是偷偷地把一切吃下肚的药又全呕吐出来。

女军医逼近了林强的床边,举起注射器的巨大黑影印在了墙上。林强并不想此时此刻就生擒住她,他需要她主动把线索引向黑鲨,可他又知道她举起的注射器中肯定是一针就要命的氰化物,他不能让她针尖扎下,于是,他猛地哼了两声,I翻过身来,用手使劲揉着肚子。

那个女军医被吓得一闪身退出门去。

林强毫不放松,爬下了床,嘟嘟哝哝着:“妈的,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要去拉。”他给女军医一个继续退缩的时间,然后才走到门前,拉开门装做去上厕所。

当他探出头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走廊尽头有人影在灯光下晃动了一下。

林强立刻迈动夜行步伐,象一只灵巧的猫一样顺墙边跑到走廊尽头,竟轻得没留下任何声响。他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下,那女人慌乱的脚步声在楼梯处传来,他紧紧跟了上去,一直进入到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里。

这地下室是浸泡尸体用的,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一个个装满福尔玛啉水的大水泥池子里扔着一具具腊一样颜色的赤裸尸体,男女老少都有,僵直着,却又象在蠕动。三张手术床上并排摆着被解剖了的三具尸体,一男两女,似乎还  在滴血。

林强并不畏惧死人,他蹲在手术床后面,伸出头去观察气喘吁吁的女军医。

只见她胆战心惊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打开一扇冰冻尸体的冰箱铁门,钻了进去,又把门重新关好。

林强知道女军医绝不至于惊慌到要把自己冻死的程度,那里肯定有个暗道,他欣喜地笑了笑,知道白天为什么黑鲨会一下子就不见了,一定是从这里溜掉的,大概还有不少诸如此类的秘密没被发现,此案了结后,应该让军区保卫部彻底清查一下,从人员到设施都应该重新鉴定。

林强奔过去,也拉开了那扇冰箱门,一弯腰钻了进去,顿时,一股刺骨寒气袭来,紧接着双手就触摸到滑溜又硬实的皮肤,肯定还冰着一具尸体。他尽量往前爬,然后摸索着推开后壁,果然进入了一条地道中。

这地道里竟然有点灯!林强目光盯着前方,一边走,一边听着动静,大约走了半里多路,一阵对话声很清晰地传来。

原来地道边上开出一间小屋,女军医正浑身发抖地向一个男人哀求:“他,他醒了,我怕,怕被他发现,就……等后半夜我一定……”

“笨蛋!胆小鬼!”那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女军医几个耳光,“你就要坏了黑鲨的大事了!”

“我,我……”女军医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男人一下子夺过女军医手中的注射器,似乎是要自己去执行暗杀,可冷不防却一把拧过女军医的手腕,要把氰化物扎进她的肉体。

女军医还没反应过来,林强的“流星掌”已经落下,那男人手中注射器摔到地上,破碎了。

“你……”那个男人松开女军医,伸手就要掏枪反击。

林强轻轻扣住他的膀子,往上狠狠一托,那人的右臂便再不能动弹了,而右肘被林强那一掌也砍得几乎断裂。

可这男人仍不服气,连连飞起双脚,都直冲林强小腹下的要命之处踢来,搞得林强不由自主倒退几步,贴在了潮湿的石壁上,那人冷笑两声,运足力气,准备最后一脚结束战斗,却见林强手臂一甩,一支飞刀正好插进恶汉抬起的脚上,腿筋立即断了,他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林强又轻轻一个倒钩脚,把女军医刚掏出的手枪踢到一边。一弯腰,抓住她胸襟提起了她,把她扔到已经倒地爬不起来的男人身边,准备一同审问他们。

然而,倒在地上的男人却已经直挺挺地不动了。口中流出一丝鲜血。原来他舔了破碎的针管中渗出的氰化钾,自杀了。

“啊!”女军医惨叫一声,恐怖地瞪大了眼,然后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林强知道追踪黑鲨的线在这个自杀的男人身上断了,但这个女特务也要审问一下,或许能多少得到点线索,当然希望是不太大的。

林强没费多少口舌,就知道了军区食堂食物中毒事件是女军医一手制造的,她借检查食堂卫生为名,把毒药撤进做饺子的肉馅之中,而后又杀了食堂管理员一家,造成管理员由于责任事故内疚而自杀的假象。

“你这样做的日的是什么?力林强逼视着女军医追问。

“不,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今天夜里也是他让我去害你的。”

女军医说完大哭起来:“我都是让他逼的,我要不干,他就要告发我曾嫁过一个国民党少将。我,我嫁人也是被逼的……”

“别哭,这不是你诉委屈的地方。”林强制止着她,指着尸体又问:“他是干什么的?是这医院里的人吗?”

“不知道,他只是每天定时在这里和我接头,传达指令。”女军医还在抽噎。

“来看望副参谋长的到底是什么人?”林强的声音冷酷了,现在他急需实话。

“不,不是他女儿和男朋友吗?”女军医不象是在扯谎,显然确实不知内情。

林强站起来,用小刀划开男尸身上的衣服,把女军医捆绑结实,扔在一个角落里,就去寻找另外一个出口了。

攀了十几级台阶,迎着空气清鲜的出口一看,看来是珠江边一个下水道的出口,一股股污水从脚下淌进珠江。

林强连忙爬上堤岸,这时还是深夜一点多钟的时候,他一溜小跑,飞奔到副参谋长家的那座法式建筑物。

根据一系列情况的分析,黑鲨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副参谋长家的沿海军事布防图。这张图,同样是一份在高级保密室,一份在副参谋长家的保险柜。高级保密室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有双岗警卫,而副参谋长家只有一个警卫员看大门。

林强对于高级首长在家办公是十分反感的,这很容易使保密工作出现不可弥补的漏洞,但他一个搞谍报工作的人员又无法制止这种无法原谅的状况,就只好疲于奔命地去堵这些永远堵不完的漏洞。有时他真感到悲凉,战争时代,我们不就常常钻敌人在家办公的空子,搞到了许多重要的军事情报吗?可现在……

“唉,轮到敌人整我们了!”他默默地感慨着。

 

广州的夜挺凉爽,可林强躺在副参谋长家的小楼下却觉得一阵阵发热,他知道这是渴望敌手的焦虑心情所致,但他又无法抑制。自从他搞这项工作以来,黑鲨是他唯一还没制服的对手,他理所当然在设下陷阱时会兴奋和激动。

树影在动,脚步声传来,是一个歪歪扫扫、摇摇晃晃的酒鬼,身高不象黑鲨。林强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但是,自此到拂晓时分,都再没有一个人出现,无可奈何,为了不暴露身份,林强只好又悄悄溜回医院的病床上。

早晨刚刚八点钟,女秘书小朱焦急地来到医院,尽管不是探视时间,她还是用公安局证件硬撞了进来,因为她出于公安工作的职业本能,知道一切都要明朗化了。

“林强同志,据调查,副参谋长只有三个儿子,根本没有女儿。”女秘书不顾邻床病号已经醒来,尽量放低声音说。

“这正是我预料的,走。”林强拉着女秘书走到隔壁的高干病房。

“你们……又走错了?”副参谋长刚起床,这时显出不满的神情了。

“这次没走错,就是找你。”林强把自己那张极为特殊的证件让副参谋长看了后,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副参谋长心中一惊,明白有大祸降临,但军人的经历使他还算镇静,“怎么,我出问题了吗?”

那是以后调查的事,请问昨天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军人是你什么人?”林强硬硬地问。

“噢,是我一个远房外甥女,几年没见面了,这次出差到广州,听说我病了,带着男朋友来看我。”副参谋长说得有气无力,显然是女军医给他吃的药有问题。

“她说在什么地方工作。”林强继续问。

“北京军区。”副参谋长用手捂住了肚子,指指卫生间。

突然,走廊里乱嘈嘈地,脚步声来来往往。林强示意女秘书小朱出去看看。只大约半分钟,小朱就神情不安地回来报告:“保密室主任刚才在单人房里自杀了。”

林强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骂着自己:“糟糕,中了黑鲨调虎离山之计了!”

“怎么办?”小朱也紧张起来。

“你是开车来的吗?”林强问。

小朱点点头。

林强立刻拉着小朱冲下楼去,跳上美国吉普,一阵风似地冲向军区大院。

在军区里,林强找到保卫部长,一同到保密室进行了严格检查,终于发现最新的沿海布防图已经被拍了照。

“夜里谁值班?送军事法庭!”保卫部长几乎气炸了肺。

林强知道,他不能参加骂大街中去,他让小朱立即通知广州市公安局长,在所有出城的交通要道设卡,严格检查出城人员。然后他自己开车回到医院里,去押解那个女军医。

当他在地道里看见女军医时,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可细细看去,却无外伤。林强有点奇怪,撕开女军医的衣服,只见她胸口处一块巴掌大的紫色淤血。

“黑鲨会‘千钧掌’!”林强从牙逢里冒出一句,知道今后博斗时更要重视黑鲨。

在军区医院院长室,林强心情有些沉重地给公安局长打了个电话,询问设卡检查的情况,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一丝疏忽了。

公安局长从耳机中传出的声音既有些得意,又有点嘲讽:“林强同志,已经用不着设卡了,黑鲨现在正戴着手铐,坐在我的审讯台前面,确实有点厉害,不过还是被我制服了。”

“什么?这不可能!黑鲨非常奸滑,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落网。与其说林强不相信这事实,倒不如说是让公安局长小心上当。

    公安局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请你马上来验证一下,高个子,白脸,戴眼镜。”

林强放下电话,走出门去,坐上美国吉普赶到广州市公安局,从全局讲,一他当然希望抓到的是黑鲨,这样就可以避免损失,但从他个人角度讲,他希望黑鲨还是由他抓获更好。

走进审讯室,里面确实坐着一个高个、白脸、戴镜的中年男人,他的代号也确实叫黑鲨,然而,这绝不是林强一直渴望着的那个敌手。

公安局长此时才感到要出麻烦了,因为交通要道的检查哨还没布置。

林强并不想发布什么命令,他知道公安局长会尽力去弥补过失的,他只是觉得自已对黑鲨估计得还不够充分,因此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他的圈套。

林强没有愤怒,只是发动吉普车在广州狭窄地街道上飞驰。几个交通警察都被他在市区里居然敢开到一百公里的时速吓坏了,伸手让他停下,又连滚带爬地闪到路边。

林强在争夺时间,而且他现在需要强烈刺激,在这种高度地兴奋的时候,他可以使大脑转到最佳状态。

现在,他是和黑鲨是在斗智!

在几乎和一辆汽车相撞之时,刹车的尖叫声使他终于醒悟到了什么,脑海里闪光了,智慧之花骤然开放。他扭了一下方向盘,汽车驰回军区医院,他从停车到冲进副参谋长病房,用了不到十秒钟。

副参谋长还在卫生间拉肚子,林强顾不得礼貌了,拉开玻璃门问:“你的外甥女向你提过什么要求?,尤其是在有关国家安全的时候,持此证者的地位。

“没,没……什么。”副参谋长回答得很勉强,显然隐瞒了真相。

“你再好好想想,也许忘记了。”林强再一次掏出红色的特别证件,让他认识到这个中年人可以享有的权力。

副参谋长不大情愿地说了实话:“他和男朋友想到军港去玩玩,让我给他们写了张证明,办了两张到军港防区的通行证。”

林强哼了一声,离开副参谋长,坐上没有熄火的吉普车,继续发狂地驰向军港。每一个岗哨都向林强证实,确实有一对男女军人开着摩托车经过,持有的是副参谋长签署的通行证。

林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不再继续追下去,调转了行驶的方向。

驾摩托车的人正是黑鲨,他放出一股又一股烟幕,甩下一个又一个诱饵,终于使自已安全窃得了机密,又安全离开了广州。

前边是军港,十几艘战舰停泊着,隐约可见海军士兵正在操练。黑鲨扭了一下车把,摩托车拐向山崖,很快就驶到了零公里处。

黑鲨停下摩托车,和女人攀下不高的山坡,来到了很窄的沙滩上。黑鲨从石缝中拖出一套装有小型推进器的潜水衣,微笑地招呼女军人来穿上。

女军人脱下军装,正要把头套进头盔,黑鲨飞起一脚,正正踢中女军人的下腹部,女军人惨叫一声,昏倒在沙滩上。

黑鲨拍拍女军人苍白的脸,歉意地说:“没法子,只有一套潜水衣,等光复了大陆再来会你吧。”他边说边穿好了潜水衣,准备回台受功领赏了。

但是黑鲨还没迈进蔚蓝色的大海,就站住不动了,因为从海水中先钻出来一个比水怪还令他敬畏的人-----林强。

“你……还是堵住了我……。” 黑鲨来不及掏枪,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

两人在沙滩上展开了一场恶斗。八卦掌、武当拳、少林功夫,各显神通。本来两个人的武功不相上,但由于黑鲨身着潜水衣,行动不便,很快便被林强击倒在地,从他上搜出手枪、匕首和微型胶卷。

正当林强拿着胶卷,稍微分神的一瞬间,黑鲨顺手扬起一把细沙,甩向林强的眼睛。林强只觉眼前一黑,但却恶虎扑食砸向黑鲨,然而黑鲨已滚向海水。

扑空之后,林强揉开眼睛,只见海浪一掀,两只蛙脚使劲一打,黑鲨整个潜入水中。林强虽然马上拔枪,连连射击,可也无济于事了。

林强知道,他水性再好,也是无法追上穿着带有小型推进器的黑鲨了,幸好微缩胶片已在手中,没让黑鲨占到便宜。

但是,当林强走到还在喘气的女军人身边时,不由格轻叹了口气。因为这女军人并不是他在病房看见的那个副参谋长的外甥女,这说明肯定是还有一卷微型胶卷从另一条道溜出了边境。当然,假如公安局长不自以为是,严密设卡的话,是完全可以抓到那个女特务的。

林强站起身,望着不平静的大海,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中翱翔着的白色海鸥,不由得产生了对妻子儿子的歉意,轻轻地自语着:“真对不起,又不能去团圆了。”因为他明白他必须赶赴海峡那边,继续和黑鲨斗争,以夺回被窃走的高级秘密情报。

涨潮了,凉凉的海水爬上他的脚面,爬上他的膝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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